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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纹》:男性的缺失与排斥

来源:爸妈在线作者:发布时间:2012-10-17 19:52:55|浏览:222评论:0
大概是在6、7年前,第一次接触到了海男的作品。在那本名为《疯狂的石榴树》的小说合集里,弥漫着阴郁的情绪,笔触间流露出来的沉重也使得海男的小说往往被看成是探讨女性话题最好的范本之一。这样的作家在国内也就那么几位,其中有些人由于种种原因早已搁笔,但海男却还在写,并且一如既往地坚持着自己的风格

  大概是在6、7年前,第一次接触到了海男的作品。在那本名为《疯狂的石榴树》的小说合集里,弥漫着阴郁的情绪,笔触间流露出来的沉重也使得海男的小说往往被看成是探讨女性话题最好的范本之一。这样的作家在国内也就那么几位,其中有些人由于种种原因早已搁笔,但海男却还在写,并且一如既往地坚持着自己的风格。

  对于海男的作品,我一直保持着尊敬和欣赏的态度。这一尊敬显然不同于对于那些德高望重的人的尊敬,而更多的是出自对于作品本身的看法。海男拥有自己独有的写作风格,但这一风格有时也会让人承受不起。种种对于感情的绝望性描述,常常让人觉得海男是在写就悲观小说,并且悲观到让人彻底丧失对于爱情的信心。

  《花纹》显然又是一个明证,并且更甚。

  小说的三位女主人公都是大学校园里的青春少女,在海男的精心构造下,她们接触到了不同类型的男人,进而展开了身体和心灵的成长历程。按照我们固有的看法,女人是需要安全感的。安全感从哪里来?无非是从父亲和丈夫(或男友)那里获得。而在这部《花纹》中,父亲的角色要么是缺失的,要么就是无能的,完全不能给予任何安全感。因此,这三位少女便只能从爱人那里寻求安全感。海男则在整个过程中突出了对于女性身体的描述,并引入了“花纹”的意象。她们在关注自己的身体,她们也势必会想到自己的身体一旦被男性关注,那会是怎样的情景?在情与爱之间还夹杂了“性”,而在海男这里,由于强调了女性的自主,就必然会产生对于男性的怀疑,他们究竟是为了爱还是为了性?

  如果用一句最直截了当的话来概括这部小说的全部内容,那就是“好男人都死光了”。这句话表面上看起来很肤浅,但我想,尽管海男在书中构造了那么多高水准的“爱情故事”,但最终的落脚点终究是对于爱情的绝望。既然,男人对于女人的态度是欺骗、背叛、占有和利用,那么爱情的希望又何从谈起?这就是海男的看法。

  《花纹》的内容是精致的,但唯一不能让我认同的可能还是海男的态度,她把爱情当中最悲观、最绝望的成分放大了,并且点到了实质。也许,海男是在讲述一个关于爱情的哲学问题。也许,不应该抱怨她的这种“残忍”写法,因为最伟大的文学背后,肯定是哲学。

  我无法在这篇小小的书评里详尽地讲述那些故事情节,也不可能过多地赞扬海男的精美文字和写作本领,因为海男小说的丰富性是无法简单说明的。而在爱情故事写得越来越像电视剧的今天(譬如海岩的那些作品),是否还需要那些更深层次的理解呢?对于《花纹》的阅读,肯定会碰到这个问题。

  《花纹》首先是一个故事,但千万不要把它仅仅看成是一个故事。

  《花纹》 海男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2003年8月版 定价:18.00元

  作者简介:

  海男,著名作家,著有《疯狂的石榴树》、《蝴蝶是怎样变成标本的》等诗集、散文集、小说多部。现供职于《大家》杂志社。

  [访谈]

  海男:只有女人才能承担花纹

  陈佳勇:我注意到《花纹》的一句宣传词是“女性身体成长史”,而整部小说描述三个女性的成长,恰恰围绕着关于身体的叙述展开,特别是花纹的意象。你这样写作的初衷是什么?

  海男:花是一种诗学色彩,也是一种诗体符号,惟有女人才能用身体承担这种镶嵌似的符号。在写这部小说之前,我似乎积累了大量的经验,不仅仅因为我是女性,我可以用我的成长感受这种经验,而且我通过诗学的经验感受到了它:在女人身体上,它无处不在,它闪现在女性身体的肌肤上,它从女性灵魂的镜子中隐现而出。它就是身体,被我们忽视过的或者被我们歪曲过的那种美妙。所以,我想透过身体的“花纹”来讲述女人的身体成长故事。因为所有女人的身体内部都像一朵“花纹”,这就是一个故事的开始。

  陈佳勇:你说“我再一次通过长篇小说《花纹》讲述了男人或女人的故事”。在你的作品中,是否永远都摆脱不了男性、女性的主题?

  海男:当我讲故事的时候,我总是通过他们,即男性或女性进入我的语言场景之中去,通过他们或对他们情不自禁的描述,表达出自然的欲望和人性的欲望在互相交织燃烧的故事。许多年来,我一直不倦地讲述男性或女性的故事。小说是最大的虚构,当我写作时,让我始终着迷的是在一个充满男性和女性的世界里,一种永恒矛盾就像波浪般翻卷着,或者说一种永恒的战争总是没有结束的时刻。基于此,那种奇特的语言总是在男性或女性的存在之中,透过一片暗紫色的阴影,或者越过一片树篱,把他们的故事表现在一种熔铸之中,一部新小说出现了,比如《花纹》,它在偶然中突兀而至,使我产生了幻想:在男性或女性的故事中有着人类崇高的快乐和令人心碎的绝望。然而,这就是他们的故事。

  陈佳勇:我个人有一个感觉,你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读者,而是很纯粹地在书写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很多年前读你的《疯狂的石榴树》时便有了这样的感觉。当然,这也可以被理解成“拒绝商业写作”的一种表现,但这恐怕不是最根本的原因吧。但问题是,你如何在读者和自己之间把握好分寸呢?你如何看待小说这一文学样式?

  海男:写作的全部意义在于一个作家沉溺于其中时的那种发现。当我写作时,只有一个影子在我身边,那就是我自己的影子而已。我承认,当我写作时,我忘记了时间,同时也忘记了读者,我这里所说的时间,是那种限制我清醒过来的时间,而我在这里所说的读者是那一类从未幻想过生活的读者。就这样,我自由了,尽管如此,我仍然受到束缚,当我在与语言作博斗时,这种束缚无处不在:小说的写作是建立在一种世俗史上的,即一幕一幕的世俗生活如何在你记忆的洞穴中闪现而出;即如何准确地表达出你的世界观,使小说的形式经受住时间的变化。有一点也许是我写作中保持的最好状态:不会有任何声音打扰或中断我写作时的那种诗意性,它后来展现在了我小说中,也许这就是我与别的作家不雷同的原因。当这种诗意被某一类读者感受到时,我深信,那些读者就像我一样迷恋事物的变化。

  陈佳勇:很多文学评论家们都很喜欢你的小说,也许是因为他们从中找到了很多可供他们议论的主题,你怎样看待文学评论家对你小说的种种说法?譬如,陈晓明曾经评价你“作为一种极端的女性话语,海男无疑是继残雪以后最纯粹的女性主义者。海男穿行于生与死的边界的写作,无疑是危险的游戏,她无疑会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关注,但迅速耗去的是她自己的生命。”你觉得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海男:陈晓明也许已经预感到了我写作生命的那种宿命:即我被语言笼罩的那种生活一次又一次地催残着我的现实生活。语言也许是我最大的敌人,仿佛总置身我身边,而当我用那种无限敏感的身心与之博斗时,总有一天我会倒下去,那也许是我生命中最大的乌托邦。

  陈佳勇:当年你出版《男人传》的时候,人家问你希望谁会喜欢这部作品。你回答是“大学生、忧郁的幻想者、失恋的人、前途未卜的理想者、朝思暮想的恋爱者、男性女性、为生活浮沉的人、在夜晚翻书的人、清晨醒来复进梦境的读者……等等。”那现在你觉得,哪些人会喜欢这部新的长篇小说《花纹》呢?

  海男:当我的新长篇在这个八月的时刻呈现出来时,我开始幻想那些走近它的读者群,怀着一种惬意而期待的心情,我幻想道:那些用手指翻开这本书的读者是女人,那些年轻的女孩子,她们毫不犹豫地翻开了这本书,像桃色故事的封面,一定会震颤着他们的心灵,而那些成熟的女性,当她们开始准备打开这本书时,她们身体的经验使她们身体中的“花纹”怒放着;第二类读者是男人,当他们被这本书感动时,一定是这本书的封面或者书名,尽管男人的身体中没有“花纹”,然而,也许是一种幻想的力量使他们期待在这本书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正在被他们所怜悯和抚摸的那种美妙无比的“花纹”。

  陈佳勇:最后一个问题可能太“大”了,甚至还会流于“空泛”,但也许也是最根本的。那就是,你为什么要写作?到底是为了什么?

  海男:当我没有写作时,我是空虚的,也可以说时间的流动让我感到无聊或恐惧,写作是一种身体的需要,就像博尔赫斯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光阴的流逝让我安心。”当生命中那些无穷无尽的杂芜涌动着,这就是现实中的事件,它在我的小说中无处不在地飘拂着,飘动在人的身体之中,身体之外,它的沉重远远比一场死亡更持久地干扰着心灵。也许就是这些无处不在的枝蔓,它具有韧性——穿越在我们生存的时间之中,也许就是这些由绿变黄的干枯的枝蔓,使我想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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